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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英烈
九死一生聚董壁 无名碑上寄哀思
发布时间: 2015-03-09   浏览次数:54053   新闻来源:红黎城   【字体:

   在董壁村西关爷庙背后,安葬着九位不知姓名的八路军烈士。党支部、村委会门口建一烈士亭,亭内碑文分为正背两面,正面简述了九位八路军烈士就义的经过。背面则记载了该村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中牺牲的八位优秀儿女。此亭系1985年该村党支部村委会为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四十周年时筹建,石碑于1986年落成。因为碑的正面没有烈士的具体姓名,所以人们尊称其“无名碑”。每逢当地传统的“清明”、“十月一”等祭祖节,都要有学校的师生前来进行扫墓、悼念活动。村上的老百姓还要自发到烈士墓地烧香、磕头、化纸钱等以表哀思。传统上的悼念已由习惯转为自然,但知之九烈士牺牲的前后经过者却愈来愈少。经原任黎城县人大常委会主任任有河发掘整理,才晓得了事情的原委。先将任有河同志发表于董壁村志的文章简单修改后摘录如下:

“文化大革命”中,有一位中国人民解放军团级领导干部转业到地方担任领导职务。在其档案中有“在太行老区黎城县,十个八路军遭日寇抓捕,九人被杀害,他一人只身逃跑,又回到八路军队伍中来”的记载。在那个“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的特殊年代里,首长的这一段残酷经历,不但被当时的“造反派”看作是天方夜谭,故意编造。而且怀疑他被抓之后,投降变节,然后又混进革命队伍。身陷囹圄的首长无可奈何地说:事情发生在太行老区黎城县东南部的一个叫什么“北”的村庄,你们可以去那里调查落实。

一天,两个搞外调的同志向我打听,黎城县东南部有个叫什么“北”的村没有?我说,叫什么“北”的村可多哩。他们说,我们已经找了台北、望北、北流,都说没有这回事。我想了想说:“黎城话的“北”和“壁”不分还有一个董壁村,你们不妨去那个看看吧。”后来我和王乃元谈论此事,王乃元听后说,这确实是发生在我们村上的事。村上有墓、有碑,每年的清明、十月一,一直有群众自发去上坟。后来听说那两个搞外调的人,找到了村里,弄清了事实真相,回去为那位领导平了反、昭了雪。

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194010月,正在子、枣镇一带办学的抗大六分校,上一期刚毕业,从各部队选送的学员又陆续报到了。抗大六分校最基层的组织是班(也叫小队),每班十人,班的上面是分队,分队上面是大队。一般的活动大都以班进行,战事来了就打仗;平时就是学习、集训等,毕业后再回到各自的部队。

这起学员同样来自不同的部队,其中吕正操部的正好组成了一个班。这个班集中住在一个老乡家里,人还没来得及相互熟悉。

一个漆黑的夜晚,日军突然摸进村里,抗大六分校仓促转移,遗憾的是这个班在撤退中被日军全部包围。

日本鬼子用一条粗绳,将这十个八路,分别拴住一条胳膊链成一串。次日,白天扫荡,黑夜来到董壁村。由于日军的扫荡,全村老百姓都逃往了山里。这股子日军在村里吃过晚饭后,开始寻找杀人的地方。他们在山张沟边发现了一口水井,选择在井边实施其屠杀计划。

这十位八路军战士被日军拉出奶奶庙(堂儿庙)时已经到了下半夜。走出庙、再出券、下个小坡,没走几步就在井边停下了。日军开始挨个儿屠杀。第一个八路军,先被砍下头,然后把绳子割断,再把尸体扔进井里。井很深,好一阵才听到“噗通”一声。鬼子估计,值此深更半夜、这样深的水井,即使活人被扔下去也不会有生还的可能。于是从第二个开始,就在其身上胡乱捅几刀,割断绳子扔进井里。就这样一连杀了九个,就在第九个被割断绳子的一瞬间,最后一个突然觉得胳膊一松,机会来了!

这口井位于奶奶庙东南侧,离山张沟仅几步之遥。沟深约二十几米,出沟口往西走是东洼村,往东走五百多米是董壁村东小张桥。第十位八路军在割断绳子的一刹那,纵身一个箭步跳进了沟里。猝不及防的鬼子,只得朝其逃跑的黑暗中开了几枪,算作了事。然后,日军为了杀人灭迹,在撤走之前,草草处理了地上的血迹,并把砌井口的几块大石头掀到井里,又把一个大树墩盖在了井口上。粗瞧,好象原封未动,所以,逃难返回来路过的村民,并没有发现井里扔进了人。

却说那晚死里逃生的八路军,未被鬼子击中,待日军退走之后,便立即返回村里,找到了村武委会主任曹根河,详细报告了这条骇人听闻的事件。

在那位八路军的引领下,曹根河带众村民来到井旁。这是眼泉水井,井深且水旺。当掀开树圪墩后才发现,井口上的几块石头不见了。借着阳光反射,看见井里的水面上飘着几具尸体。村干部立即组织人员、寻找工具进行打捞。

十八丈深的水井连续往上捞人,得一个身体好、胆子大和有一定经验的人才行。在报名下井的人群里,选中了两个人,一个叫张锐、一个叫靳光生。以张锐为主,靳光生为替补。

张锐,张家口人,抗战爆发前在晋绥军当兵。那个部队被日军打散后和他的拜把子朋友张长庚(董壁村人)相随,来到董壁村安了家,没有成家,也没有后代。

村人先安好辘轳,把梯子吊下,再用粗绳把手拿一根带钩的长杆(抓钩)的张锐拴结实,慢慢地吊下井里。他先找到放下的梯子站稳脚跟,随即就开始捞人。

据张锐讲,水面上漂有三具尸体,他开始用抓钩抓住一具捞过来,用另一条绳子拴住尸体的胳肢窝,再在其胸脯上缠一圈,这样整个尸体就头朝上脚朝下吊了起来。然后再向上喊一声“起”,上边的人就缓缓地上绞,第一具尸体就被捞上来了。

听说水井里杀进了八路军,崖上场上奶奶庙的屋檐下都站满了人。第一具捞上来的尸体,平放在准备好的门板上,迅速抬离井口,停放在山张场上。只见尸体身穿八路军服装,头戴帽子,脚上没鞋,大腿根和腰间扎有三个窟窿。由于尸体被水泡的肿胀很大,衣服束得很紧,整个头脸肿胀得像个小斗,样子十分怕人,胆小的人过去看一眼就赶紧缩回去了。

打捞工作紧张进行着,约莫每半小时捞一具,每出一具,人们就是一声叹息,心软的还直流眼泪。一共捞上八具尸体。每具尸体的胸膛、肚子上都有被刺刀扎过的痕迹。从伤口的部位和深度判断,当下被刺致命的不多,大都是水呛致死。还有几具尸体的口角鼻孔流出了象粥一样的液体。按那位报信的八路军所说,应该还有一具。张锐在井下用抓钩仔细探找,终于发现梯子下还压着一具。于是朝上喊:“再往上绞几下!”等全身腾空后,再用双手挪开梯子。当尸体露出水面时,张瑞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是一具没头的尸体。因人死后如果有头,还成个人形;若肩膀上没有头,就跟木桩一样吓人。张锐定了定神,重新把梯子放稳,将无头尸拴好捞了上来。场上的九具八路军尸体,按打捞起的循序,齐整的排成一行,其中没头的个子最大。负责指挥的曹根河见还有一颗头没捞上来,就向井下喊叫,让张锐从井沿四周向中心再仔细搜寻一遍,一定要把头捞上来。这时,有人拿来一面镜子,选好角度,将阳光折射进井里,帮助张锐增加亮度。只见张从怀中掏出酒瓶一气喝下四两后,借着亮光又在井下寻找了半个来时辰,实在是找不着了,只得向上报告。最后升井结束打捞。

由于尸体已在井水中浸泡了好几天,捞人那天又暖和,下午尸体就发出了臭味。入夜闻臭而来的恶狗们成群结队,那位八路只得叫来十几个老百姓帮助守灵到天亮。

第二天,那位八路要去东洼村置办棺木等入殓用品,临走嘱咐村干部和帮忙的人一定要看好遗体,等其回来安全入殓。村上的人本来就与八路军感情深厚,又可怜那九位烈士死得冤,临走连个姓名也没留下,便主动来与村干部联系,自发地组织起来,昼夜轮班守护,一直等到那位八路军回来董壁。

几天后,那位八路带来九口棺材,简装入殓后,每四人抬一口,埋在村西关爷庙背后的一块空地里,并修起了九个不算大的坟头。从那时起,每年的清明节,都有老百姓自发地来坟前为九位八路军烈士烧香化纸、寄托哀思。

自此,一曲曲折、离奇、动人的故事,被流传记载下来,并刻于碑上,昭示后人。

                   (吴建芳摘自任有河<<董壁村志>>文字有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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