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籍吴家峧的赵虎儿老人,生于1924年,现在已是90岁的高龄老者。如今的他住在县城西边塔坡水库边的养老院里欢度晚年。谈起抗战时的事,赵老感慨万千,向我们讲述了他那刻骨铭心的往事:
“抗战时期,我曾被敌人抓到潞安府(长治),虽然五天喝了三碗米汤,饿得前心贴后背,但毕竟死里逃生,活着回来了。比我父亲强,他也是那一次被抓走的,自今没有下落,是好是坏、是死是活,没有任何音讯。还有在我村杀害的七个人,更是一个比一个惨。我们这次的遭难不纯是老日军祸害,倒是那些丧尽天良的汉奸把我们害惨了。
“那是1943年4月,我和本村吴焕江、吴月德三人在我们吴家峧七别岭的逃反途中,被“黑狗队”抓住,集中在洪井的麻地场开会。这次我们周边村子共抓来百把人。场地四周有鬼子和黑狗子们围着,一个戴礼帽的汉奸给我们训话。说:“大家不要怕,皇军今次来主要是抓八路和他们藏在庄头山上那个洞里的武器。再有三个月,我们就把八路军消灭了。你们要配合皇军,主动提供情报并带路寻找。皇军有赏!”散会后,我们由“黑狗队”押着到霞庄村集中。到了驻地,鬼子和黑狗队让我们推磨、铡草、喂牲口。只让干活、不给吃饭,晚饭只让喝了一碗水,有人喊饿,就再给一碗水。如再喊叫,就用棍子乱打。大家虽不敢反抗,可心里还憋着一股劲,不时地用眼睛狠狠地瞪上他们几眼。
“第二天来到县城,鬼子和黑狗队从四面八方抓来许多人,关在不同的地方。我们被关在城隍庙院里。里边还有些其他村的人。下午,一群凶神恶煞般的鬼子兵由黑狗队带着来到院里,黑狗队用手点着从人群中抓出十几个人来,我看了看都是被抓后有反抗言行的,被他们用枪押着走了。等了半天不知从哪里传来消息,抓走的人全被送到到仓谷院,杀害在井里。消息传开,一股不祥的气氛笼罩在大家心头。饥饿、害怕使我们面色蜡黄,精神几乎崩溃。大家蜷缩在一起,警惕地关注着那些黑狗队的一言一行,无奈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第三天上午,我们被押着往长治方向走。经赵店过漳河,在续村岭被八路军游击队打了一阵,又往前来到微子镇住下。这些“老总”们把我们集中在一个小楼上。我数了一下,这次咱县共抓来96人。
“又是一整天没吃饭,夜里饥的实在是受不了,有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央求他们,给一点饭吃。后来给了每人一大碗稀米汤。我们还喊饿,看管的“老总”就拿起木棒挨个儿敲打,直到没人敢吭气为止。当天夜里,有人出来小便时,听见他们在一个小屋里谈论:“咱们抓的这些人到长治后,如交给日本人,就会被全部杀了。”我们知道后,害怕极了,紧缩的心收缩的更紧了,一个个愁眉苦脸,长吁短叹。有什么办法呢?跑吧,赤手空拳的,不用说跑不掉,就是跑出去,饿的全身无力,哪能跑远呢?哎!没办法,只有听天由命吧!
“第四天,我们被押着来到长治兵营,在这里驻扎的全是穿黑衣的“老总”。我们仍挤在一个屋里,连水也不让喝。还是那些年纪稍大的找他们交涉,总算答应帮助周旋,尽快放我们回去,并承诺每天准吃一顿饭(米汤)。就这样在哪里一直住了三天。
“到第五天晚上,狼心狗肺的黑狗队们,趁着天黑把我们押出兵营,黑咕隆咚地不知向哪里转移。不知就里的我们,心里没底,忐忑不安地由他们押着向前走。大约走了一个时辰,那个当官模样的黑狗队,用潞城口音大声说:“好了,现在到了平顺地界,黎城家都回家吧。”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傻傻地站在那里,那个人又说:“怎么?不想回去啦?”大家这才回过神来,用力喊了一声,“轰”的一声,四散跑了开。
我们村的三个人一路,在一个也不知是个什么村的村边破窑里躲了一夜,第二天又走了一天,才到了苗庄、西流一带。沿路讨着吃了点饭,总算到了咱县的赵店村。在一户好心的刘姓人家里,我们讲述了这五天的遭遇,博得了主人深深的同情,给我们焖了一锅小米稠饭,每人吃了两大碗。五天来的第一次享受到了吃饱饭的惬意。饭后浑身也有了劲,向主人道谢后,怀着大难不死的愉快心情,飞快地向吴家峧走去。
回想这次遭难,从一开始就是汉奸使得坏,没有他们的助纣为虐,我们也不至于受这五天罪。可退一步说,如果这些“老总”们不放我们回来,而把我们交给日本人,那又是个甚结果呢?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吴建芳根据赵虎儿口述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