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3日下午，记者来到陕西地矿局家属院。

　　今年88岁的离休老干部张步风，正在家中翻看一本厚厚的山西黎城县志，那上边记载着他和其兄等众多英雄们，在抗日期间的一段难忘记忆。

　　老人虽已高龄，但精神矍铄，言谈举止依然敏捷。回忆起60多年前抗战的峥嵘岁月，老人记忆最深的是日寇在多次大扫荡中，给家乡人民造成的深重灾难，更有抗日英雄们在反扫荡中使用的“破袭战”、游击战，给日寇的沉重打击，“这些神出鬼没的‘破袭战’和游击战，如同一条条无形的钢铁绳索，紧紧地捆住了日寇的腿脚，使他们动弹不得，南下进攻陕西关中和陕北等地的梦想最终破灭！”

　　风华正茂时参加决死队

　　1937年5月初，刚从黎城县第一高小（相当高中）毕业的张步风，与同校几位风华正茂的同学一起身背干粮，徒步300多里，来到山西平定县，报名参加了“牺牲救国同盟会”。这个被当地称为抗日决死队的组织，是在东北沦陷后，成立于山西太原的一个抗日救国组织，其中薄一波等共产党员，担任着主要领导。

　　“参加了决死队，就等于把自己的性命全部交给了组织，随时可能奉命去为抗日捐躯。那时，我们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经常一起谈论的就是，如果国和家都亡了，我们青年怎么能苟且偷生？不如和入侵者决一死战，这样死亦如生！”

　　68年前加入抗日决死队的这段经历，让张步风老人至今仍激情如火：“就在决死队集中军事训练刚2个月时，七七卢沟桥事变就爆发了。训练队的所有青年学生，被临时编成了五六个团。我被编在决死一纵队五团五连，连指导员是位共产党员。7月10日上午，总部要求决死队队员立即赶赴太原，去保卫省城。我们顾不上多想便整队出发。沿着铁路走了3天到达太原后，却因上级说这些学生娃战场经验不足，又被撤回到平定继续集训。不久，战局吃紧，日寇加快侵略步伐，北平、天津相继失守。山西境内也有了大批的鬼子兵。从前线溃退下来的一些国民党部队，患上了‘恐日病’，沿途散布‘天皇日军，强大无比’、‘无法抵抗’等亡国论调。此时，决死队在八路军115师、129师工作团的协助下，相继奉命开赴到许多县的农村，组织训练民兵，培养地方抗日武装力量，开辟抗日根据地工作。”

　　组织破袭战拖紧日寇腿

　　1938年2月，日寇为配合其在津浦路方面的进攻，组织了超过万人的兵力，兵分几路气势汹汹地进攻山西长治等地区，企图最终南下进攻关中和陕北地区。

　　也就在那段日子，张步风原本宁静的黎城家乡，一夜之间，突然闯进了大队的鬼子兵。“正月十五那一晚，日寇进攻东阳关；高承祖呀当汉奸，引上敌人来攻关；三皇瑙上炮声响，李家谷罗扎营盘；川军撤退伤亡重，黎城人民也遭难；男女老少总动员，血债要用血来还。”当这首来自家乡的歌谣，迅速传到正在洪桐等县组织民兵工作的张步风耳中时，21岁的他恨不得立即赶回家乡与日寇决死！

　　“不久，在我们决死队活动的地方，也来了鬼子兵。他们一边在交通要道修建碉堡，同时在伪军和汉奸带领下，组织扫荡捕杀抗日组织。此时，决死队已被分解为许多小分队，我们只能用偷袭的方法，破坏运送日军的铁路和公路，拔电杆、割电线，袭击碉堡里的鬼子兵。记得在1938年6月初一个月光朦胧的晚上，我们决死队四营的队员，去执行破袭甘亭火车站的任务。我们班的任务，主要是掩护群众拆毁一条运送日寇兵员及武器装备的铁路。当晚，在决死队队员掩护下，上百名群众用木棒撬，肩膀扛，很快将一条近百米长的铁轨抬开，歪放在路边。这样鬼子们即使修也得大半天，至少可以拖延他们进攻的时间。在撤出战场前，我们决死队队员们，又分别在鬼子可能追赶的路边树枝上，挂上了手榴弹。这时天已麻麻亮，鬼子发现了我们的行动，立即向我们撤退的方向开炮射击，有4位掩护群众撤退的决死队成员，不幸中弹牺牲了。”

　　张步风回忆说，就这样，他们决死队在日寇盘踞的长治、临汾等重要据点，经常神出鬼没到处活动，除了破坏工事，炸碉堡，除汉奸外，就是破坏日寇的交通运输线，让他们动弹不得。“到底割了多少次电线，拔了多少根电杆，拆毁了多少铁轨，在公路上挖了多少个大坑，现在已记不清了。反正那时我们决死队的队员，都很年轻，精力充沛，杀敌气盛。经常白天潜伏或秘密训练，晚上就出去活动，闹得日寇坐卧不宁，因此对决死队恨之入骨，多次组织围捕追杀。有不少战友牺牲了，也有人变节了。现在想起来，很怀念那些没有机会看到抗战胜利的队员们！”说到这里，张步风老人不禁有些感慨。

　　家乡遭“三光”抗日怒火旺

　　1939年夏天，参加决死队2年后的张步风，回到了家乡黎城县，参加了由八路军领导的县武装委员会，担任副主任。这年他刚23岁。此时的黎城县，已成为共产党在晋东南重要的抗日根据地之一，其中为八路军生产武器弹药的黄崖洞兵工厂，也在黎城县境内，因此也成为日寇南下进攻的重要障碍之一。

　　1939年7月，日寇为彻底摧毁太行抗日根据地，又调集了5万日伪军，向黎城等晋东南地区数路围攻，企图控制主要城镇，将抗日根据地分割、直至摧毁。大兵压境，黎城县暂时失守。

　　此刻，张步风和他的武委会积极组织了游击战，“我们继续在敌人暂时盘踞的地区打游击，并采取当年在决死队的战术，配合八路军主力部队，割电线、破坏铁路，炸桥梁等。后来终于夺回了黎城。并积极组织和动员全县的民兵，参加了1940年秋天由八路军组织的百团大战。”

　　但是，受到沉重打击的日寇，突然以十倍的兵力，对黎城等抗日根据地，进行了疯狂的大扫荡，实施了灭绝人性的“三光”政策。

　　说到这里，张步风的语气显得相对沉缓：大约从11月初开始，日寇36师团222联队一大队，专门编制了两个放火中队，一个投毒小队，他们给每个鬼子发了3盒火柴，每到一个村子，抢光所有能吃能用的物品后就放火烧房，不论男女老少，遇见就全部杀死。整个黎城县到处浓烟弥漫，火光冲天。“扫荡过后，我们返回家乡时，看到一幕幕惨不忍睹的场面：许多村子房屋被烧光，人、畜身首异处，眼睛被挖掉，有的来不及躲避的村民，全家被杀，烧得面目全非。特别令人发指的是，我们在县城的一个上小下大倒漏斗形的大枯井中，竟发现了300多具被毒气毒死的尸体！鬼子这次残酷的大扫荡，烧毁了全县数千间民房，杀害的抗日干部和村民有近千人！在随后的几年中，鬼子又先后对黎城县进行了多次大扫荡。遭受多次血与火洗礼的黎城人民，在党的领导下，抗日熊熊烈火，燃烧得更加猛烈了！”

　　“夏天麦子黄又黄，鬼子又来大‘扫荡’；你拿镰刀我拿枪，咱们跟他干一场！”张步风说，这是当时流行在家乡民众中的一首抗日歌谣，歌谣真实反映了当时黎城人民，全民参战誓与日寇战到底的决心。“我们武装委员会相继发动各村民兵，带领群众村自为战，人自为战，展开了轰轰烈烈的‘破袭战’和游击战，消灭了与日寇勾结的汉奸和反动门道会，也将鬼子兵彻底拖死在晋东南地区，在一定意义上，有效遏止了日寇南下进攻陕北革命根据地和关中地区的势头，最后配合八路军主力部队，最终将其逐步歼灭。太行山区及晋东南等地的人民，在抗日战争中牺牲了数以万计的英雄儿女，除了八路军勇士外，从决死队队员到武委会民兵，有不少血战在抗日沙场，为国捐躯，长眠在绵绵山谷中……”

　　抗战胜利后，张步风又参加了解放战争，先后在国家水利、地矿部门工作，1983年离休。

　　在西安生活几十年的张步风老人，和老伴焦克平一生相敬如宾，恩爱生活。这几年还先后被省、市有关部门评为健康老人等，过着愉快幸福的晚年生活。最近，电视台播放的《左权将军》及大型文献电视片《八路军》，成为老两口最喜欢看的节目。他笑眯眯地对记者说，看到这些电视剧，就想起当年的抗日岁月，心中就涌起许多难以抑制的青春激情，“感觉好像又回到了那难忘的烽火岁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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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步风，1917年生，山西黎城县人。1937年参加工作，194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战士、班长、县政府武装委员会副主任、主任、副区长等职。解放后他历任天津市政府民政局副科长、华北行政委员会民政处副科长、地质部水文局科长、长江三峡队副队长、党委书记、陕西地矿局队长、处长等职。1983年离休，享受司（局）级待遇。

　　张步风在战火纷飞和白色恐怖的岁月里，为了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事业，为建设新中国，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依然投身革命洪流中。（摘自《中共党史人物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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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一波与牺盟会和山西新军

　　牺盟会全名为“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会”。1936年9月成立于太原，阎锡山担任会长。由于日本领事馆的抗议以及国民党蒋介石的责难和山西顽固势力的反对，成立后工作便搁置起来。

　　薄一波担任牺盟会负责人之后，成立了新的领导班子。改组并充实了党的领导力量，7个常委中有6个是共产党员，各委员会及各中心区的负责人，也大多是共产党员。改组之后，虽然阎锡山还任会长，但实际主持牺盟会工作的是薄一波。这样，牺盟会逐步变成了由共产党领导的、与阎锡山合作的统一战线的抗日救亡群众组织。牺盟会在1936年12月前后，3个月时间就发展了20多万名会员。抗日战争爆发后，牺盟会逐步成了山西各种抗日救亡团体总的指导机关。到1939年夏，牺盟会会员发展到300万人左右，组成了浩浩荡荡的抗日大军，为在山西开展抗日斗争奠定了雄厚的群众基础。

　　薄一波主持牺盟会工作后，阎锡山把培养抗日军政干部的任务交给了牺盟会领导，由薄一波担任了军政训练委员会副主任。薄一波开办了民训干部团、国民兵军官教导团、军士训练团等13个训练机构，培养了两万多名军事、政治、民运干部。以这些经过训练的军事干部为骨干，于1937年8月1日，建立了山西青年抗敌决死队（以后改称决死第一总队），由薄一波任政治委员。这便是创建山西新军的开始。到1939年夏，山西新军发展为9个师旅单位，共50个团，约7万余人，超过当时阎锡山旧晋绥军的人数。

　　山西新军的政治委员是部队的最高首长，具有最后决定权；而政治委员几乎全部由山西公开工委的成员或秘密共产党员所担任。从此，山西新军成了实际上由共产党领导的特殊抗日武装，拥有300万抗日群众和7万抗日武装人员，从而为八路军开赴山西，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文／图记者李建宁实习生常笑尘